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为什么会有凤凰之死？ 唐青钊 谁都无法否认，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曾经有过凤凰之死。且不论改革开放之初，四千人大会的群言汹汹、狺狺犬吠，单说那社会上的流言，就能让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众口销金、积毁销骨，以至早在庐山会议上被罢黜的黄克诚不得不拍案而起、愤而辩护。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的凤凰之死，是有其自身的、历史的和现实的原因的。 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是因他的自信和不自信、功绩和错误以及所谓错误而死的。毫无疑问，毛泽东是中华民族历史上亦王亦圣，一人千古、千古一人的人物。说“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你 的光辉思想永远照我心；春风最暖，毛主席最亲，你的革命路线永远指航行”，说毛主席“您的功绩比天高，您的恩情比海深，鲜红的太阳永不落，您永远和我们心连心”，人民觉得恰如其分，不为虚美，毛泽东事实上成了中国人民的守护神。但是毛泽东对自己历来是自信而又不自信。他忧虑自己被别人所利用，说有人“为了打鬼，借助钟馗。”（毛泽东：《给江青的信》， 一九六六年七月八日）他是充当了中国二十世纪的钟馗。他不惟对自己自信又不自信，而且对自己的思想也是自信而不自信，说“我历来不相信我那几本小书有那么大的神通。”（《给江青的信》，一九六六年七月八日）毛泽东不惟自信而又不自信，而且勇于承担自己的错误，甚至是所谓错误。毛泽东认为，是人都会犯错误，他自己也不例外。他十分赞同列宁对待错误的观点 ：“我们一分钟也没有忘记我们工作中的失利和错误，无论过去和现在，确实是很多的，在这样的全世界历史上的新奇事业即创立空前未来的新式国家制度中，难道能够没有失利和错误吗？我们将百折不回地来为纠正我们的失利和错误而奋斗，力求改善我们实际运用苏维埃原则这方面还未完善的方法。”（转引自《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因此，一九五七年的反右斗争，对于打退资产阶级的猖狂进攻，坚持党的领导，巩固无产阶级专政，巩固社会主义制度是完全必要的，是非常及时的。至于他的战友和学生们将反右的主题，即打退资产阶级的猖狂进攻篡 改为反击知识分子群体的人身进攻，以致将他划定的全国几千人的右派扩大为四、五十万人的右派的反右严重扩大化的错误，毛泽东默默承受了；一九五八年，毛泽东树起了“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这对于明确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原则和纲领，加速社会主义的建设速度，迅速改变“一穷二白”的面貌是完全必要的，是非常及时的，并且大跃进开始时刮起的“浮夸风、共产风、命令风、干部特殊风和瞎指挥风”等五股歪风，毛泽东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星火燎原、推波助澜的作用，但醒悟得最早、遏制得最力、批评得最烈的仍是毛泽东；庐山会议上 彭德怀“乱点鸳鸯谱”以致改变会议的方向和主题，会后他的战友和学生们变本加厉扩大大跃进中的“左”的错误，以致造成三年国民经济严重损失、个别地区大量饿死人，对此，毛泽东几乎大包大揽地承担了全部责任，说：“直接的有责任，间接的我也有份，因为我是中央主席。” 毛泽东一生干的两件大事之一的“文化大革命”，早已被他创立的党在政治上判处了极刑。但是文革注定比法国大革命更成为人类历史上的斯芬克斯之谜。无定是褒之者誉之为是“更新中国共产党、更新社会主义制度、更新中国人民精神的伟大政治运动”，还是贬之者斥之为“浩劫”、“灾难”、“崩溃”，都能找到一定的事实依据。而且连毛泽东对文革的评价也成了斯芬克 斯之迷。他说：“文革是七分成绩、三分错误”。七分成绩，他没有直接评说，大概是“这次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对于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建议社会主义，是完全必要的，是非常及时的。”（《中国共产党第八届扩大的第十二次中央委员会全会公报》）三分错误，他曾经坦率承认，就是“打倒一切，全面内战。”一方面是“巩固、防止、建设”，另一方面却又是“打倒、内战”，表面看来，“文革”确实存在二律背反，毛泽东的评价也存在二律背反，但这种二律背反却正是文革的逻辑，也正是毛泽东的伟大和悲剧。 一个超凡入圣、完美无缺、功昭日月、光照千秋的领袖人物，突然之间被他创立的政党以党的《决议》的方式宣布其犯了错误和严重错误——这个严重错误，只不过离犯罪尚有四十里罢了； 并且这些错误有一些是毛泽东自己承认了的！这无异于在中国人民心中投下了一颗精神原子弹，既轰坍了毛泽东的形象，也轰坍了中国人民的信仰。毛泽东不是走下了神坛，而是被绑上了紫铜柱；毛泽东岂止是被绑上了紫铜柱，而是钉死了自己。从这个意义上说，是毛泽东打败了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 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是因中国人民的集体失语、集体无意识而死的。毛泽东的一生都在践行“人民万岁”的承诺，毛泽东思想也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根本宗旨、以“一切相信群众， 一切依靠群众，一切为了群众”的群众路线为基本依归；自然，人民群众也奉毛泽东为大救星，奉毛泽东思想为其精神支柱和信仰。毛泽东与中国人民这种同心同应、同气相求的鱼水关系， 堪称领袖与人民关系的典范。但是，毛泽东奉“人民至上”是领袖的自觉，而人民奉毛泽东为大救星、奉毛泽东思想为精神支柱和信仰则是大多数人的盲目。正是这种自觉和盲目，让世俗战胜了天理，现实战胜了理想，利益战胜了崇高，为人民币服务战胜了为人民服务，自由、平等、博爱战胜了阶级、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有人说，毛泽东不懂经济，也不抓经济。大多数人对照自己吃粗粮甚至饿饭、住土坯房的境遇，相信了；有人说，人民公社只养懒汉，专养懒汉。大多数人以自己养育过五保户、贫困户，相信了；有人说，毛泽东只讲政治，专讲政治。大多数人以自己不管你干得再好再努力，也不过得一纸奖状奖励的事实，相信了；有人说，毛泽东哄骗知识青年，欺骗知识青年。大多数人联系城市青年远离父母，长年累月干农村苦活、脏活的现 实，相信了；有人说，毛泽东只懂阶级斗争，只抓阶级斗争。大多数人联系批斗地富反坏右、反思狠斗“私”字一闪念的经历，相信了；有人说，毛泽东只讲专制独裁，只搞专制独裁。大多 数人联系“文革”初期早请示、晚汇报、跳忠字舞的经历，相信了；有人说，毛泽东不讲民主集中制，破坏民主集中制。大多数人联系毛泽东的中国打倒这个打倒那个、惟独自己巍然屹立的 实际，相信了；有人说，毛泽东崇信个人崇拜，专搞个人崇拜。大多数人看到毛泽东唯我独尊、至高无上的地位，相信了；有人说，毛泽东只知愚民，大搞愚民。大多数人看到大学越办越少 ，文艺阵地越来越窄，相信了；有人说，毛泽东贯于拉帮结派、专革别人的命。大多数人看到文革中一大批老干部被打倒，一大批知识分子住牛棚，相信了；有人说，社会主义不如资本主义，共产党不如国民党。大多数人将中国的现状与窄窄的深圳河对岸、浅浅的台湾海峡那边、一衣带水的邻邦、大洋彼岸的天国一对照，相信了。不惟如此，还有许多许多的“有人说”，也有许多许多的大多数人“相信”；不惟如此，这许多许多的“有人说”，许多许多的大多数人“相信”，偏偏有许多许多的事实和经验验证。但是，就在这许多许多之中，恰恰没有了中国人民的自觉意识、主体意识，而只是中国人民的集体失语、集体无意识。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就在这中国人民的集体失语、集体无意识中消解了。从这个意义上，中国人民的集体失语、集体无意识打倒了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 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是因邓小平和《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所作的评价而死的。“统治阶级的思想在每一个时代都是占统治地位的思想。”中国共产 党领导下的当代中国更是如此。毫无疑问，邓小平作为中国共产党第二代领导人的核心是毛泽东的战友兼学生，是毛泽东遗嘱的实际执行人，是一个马克思列宁主义者，是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他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党的基本路线一百年不动摇；他极大地推进了中国社会主义事业，创立了中国改革开放时期的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同样毫无疑问，以邓小平为核心的党中央通过的《决议》——这个旨在恢复中国共产党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旨在确立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历史地位的《决议》——实现了它的部分目标和完 成了它的部分任务，即确立起了它认为的毛泽东的历史地位和它认为科学的毛泽东思想。但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原因就在于邓小平虽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是卓越的政治 家，是合格的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家，但不是伟大卓越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反映在《决议》中就是基本否定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全面否定“文化大革命”，彻底否定无 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理论，基本不提毛泽东政治经济学理论，基本否定“阶级斗争”理论，基本否定毛泽东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理论和国际论战的反修防修性质，基本否定毛泽东思想是马克思主义的第三个里程牌，实际是放大了毛泽东的错误，阉割、肢解和腰斩了毛泽东思想。反映在邓小平理论上就是：它虽是价值、工具理性的理论，但主要是工具理性的理论，并且由于某些 地方论述的不严谨、不科学，而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变了路子。比如，由于没有明确论述政治与经济、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与坚持改革开放之间的关系，结果被某些人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篡改为以GDP为中心，将四项基本原则与改革开放对立成为以改革开放为纲；又比如，邓小平讲“不问姓公姓私”、“姓社姓资”，本来讲的在具体经济事务中“不问姓公姓私，姓资姓社”，由于论述不明确，却被别有用心的人篡改为在社会主义本质问题上“不问姓公姓私”、“姓社姓资”等等。原因就在于邓小平虽然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和合格的政治家，但是党中央第 二代领导集体成员并非都是马克思主义者和合格的政治家。曾作为党的总书记的胡耀邦就不是。胡耀邦在一九七七年对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作的两次截然相反和对立的评价以及他后来在台上 的表演证明他不过是钻进共产党内的政客。原因就在于邓小平虽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和合格的政治家，但照样像他的导师列宁和毛泽东一样有失利和犯错误。他的最大错误就是选拔和重用了胡耀邦、赵紫阳两个总书记，形成了资本主义改革集团和走资本主义道路的路线。如果说胡耀邦还是共产党的同路人的话，那么赵紫阳则是不折不扣、如假包换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他在他的《改革历程》中自供：“过去认为苏联式的社会主义国家所实行的代表大会才能实现人民当家作主，事实上不是那么一回事。我们社会主义国家所实行的民主制度完全流于形式，不是人民当家作主，而是少数人甚至是个人政治，倒是西方的社会民主制度显示了他的生命力。看来这种制度是现在能够找到的比较好的能够体现民主、符合现代要求而又比较成熟的制度，现在还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制度”。“所以，在中国目前条件下，首先必须确定政治改革的最终目标是要实行这种先进的政治体制改革，并且朝着这个目标进行改革。”一个被邓小平和《决议》判定犯有严重错误的毛泽东，一个被阉割、肢解和腰斩的毛泽东思想还能在党内树立起来吗？一个已经形成了以赵紫阳为代表的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集团的共产党，还能给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好果子吃吗？从这个意义上讲，是邓小平和《决议》打败了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 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是因精英集团持续不断的诋毁谩骂而死的。中国改革开放伊始，就放出了一群恶魔。这群恶魔经过不断的繁衍和壮大，早已形成一个资产阶级，形成了一个由官僚精英、学术精英和资本精英相互勾结、狼狈为奸的“铁三角”联盟。这个资产阶级“铁三角”联盟为了维护和攫取更大的政治权利和经济利益，为了实现他们的终级目标——推翻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推翻社会主义制度，推翻无产阶级专政，否定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三十多年来，他们对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进行了持续不断、不遗余力的诋毁和谩骂，其手段之阴险、语言之恶毒，连 有理智的西方人士都感到羞耻。“对毛的丑化已经超过了一个民族应有的理智界限”，美国哈佛大学亚洲研究中心主任、中国问题专家托尼？赛奇就如此评论。“一个民族的长辈，在世界上没 有一个国家像中国这样受到恶意谩骂。”他们诋毁、谩骂毛泽东骄奢淫佚、糜烂透顶；他们诋毁、谩骂毛泽东个人崇拜、专制独裁；他们诋毁、谩骂毛泽东阴险毒辣、戳毒功臣；他们诋毁、 谩骂毛泽东治国无能、“文革有罪”；他们诋毁、谩骂毛泽东只搞斗争，不抓经济；他们诋毁、谩骂毛泽东不讲民主，只搞民粹；他们诋毁、谩骂毛泽东的中国专制黑暗、民不聊生……“虽 然辱骂和恐吓决不是战斗”，但“三人成虎”、“曾子杀人”，很能迷惑那些不辨是非者，很能欺骗那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从这个角度看，是资产阶级“铁三角”联盟打败了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 显然，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是死过，但是，仅仅是凤凰之死，当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经过凤凰涅槃之后，却变得更加伟大和光辉灿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