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土编者按】常州中学地下的化工污染让学生们不得不中止学习的事引起热议。但是，何止是常州，中国城市到处都是化工围城，到处都有化工污染和化工爆炸的威胁。盲目的追求GDP发展，不顾地方环境和老百姓的生命健康，这便是城市发展资本逻辑导致的。在商业利益的趋势下，地方政府与资本合谋，配合着工厂做环评报告。环境、健康、安全？一切为了个别人的经济利益，都是可以牺牲的。
图片来源：Xiao ZhuChildren’s Faces 这几天常州中学地下的化工垃圾把全国的眼光都聚集了过来。实际上，远不止常州，全国许许多多的城市都在千千万万的化工厂中。2014年化工行业主营业务收入8.8万亿元，同比增长8.2%，利润4312.6亿元，利润率 4.9%。庞大的利润让地方政府们不顾环境污染与老百姓生命健康肆意建设化工厂。 早在2006年，原国家环保总局便对全国石化项目环境风险做大排查，检查结果令人震惊。 排查结果显示，全国全部7555个化工石化建设项目中，81%布设在江河水域、人口密集区等环境敏感区域，45%为重大风险源。在上述石化项目中，布设在江、河、湖、海、水库沿岸的项目有1357个，占17.9%;布设在城市附近或人口稠密区的有24889个，占32.4%。 遍地的化工厂的不合理建立不仅带来了严重污染，还埋下了严重的爆炸危险。去年的天津爆炸就是这样典型表现。那么我们就来看看那些典型城市。 江苏·南京 作为三面环山、一面邻水的龙盘虎踞之地，南京其实是国内一座典型的石化工业重镇。 在南京梅山、长江二桥至三桥沿岸地区、金陵石化及周边、大厂地区，密集分布着百余家化工、钢铁企业，这四大片区主要位于南京西南、正北、东北方向，几乎对南京城形成了“包围圈”。 如何破解化工围城之困?近年来，南京已出台了企业搬迁、关闭等诸多措施来化解这一困境，但离真正的高枕无忧，仍有很长的路要走。尤其是涉及搬迁过程中各种利益博弈，更是增加了解决问题的复杂性。
人民网记者从南京市统计局获悉，截至2014年底，南京规模以上工业企业达2748个。其中，化学原料和化学制品制造企业就有238家，另外，石油加工、炼焦和核燃料加工企业11家，化学纤维制造企业9家。 公开资料显示，在南京四大片区内就有各类企业73家，其中包括南化、金陵石化、宝钢梅山化工、金桐石化等大型化工企业，其中42家规模以上企业的工业总产值占到南京市工业总产值的16.4%，但能耗却占到了南京市工业总能耗的44.5%。 已经成型、固化的石化工业布局，让南京遭遇了多年前所未有的“化工围城”困局。曾有人说过，化工企业也宛如南京的一个“定时炸弹”。环境风险和安全隐患，更是在所难免，近年来南京化工企业爆炸就时有发生。 最为惨痛的教训是在2010年7月28日发生的特大安全事故，在南京工业密集区之一的栖霞迈皋桥地区，原南京塑料四厂地块因为施工，丙烯管道被施工人员挖断，泄漏后发生爆炸，离爆炸地点100米范围内的建筑物毁坏严重，共导致22人死亡。 另外3起较大的爆炸，都发生在化工企业聚集的南京化工园，而就在2015年上半年就发生了两起爆燃事故。 2014年6月9日中午，扬子石化炼油厂发生爆炸事故，燃烧了约30小时大火才被完全扑灭。 而到了2015年，在4月21日早上6点左右，扬子石化烯烃厂乙二醇T—430塔即环氧精制塔发生爆炸，致使一人受轻伤;6月12日21时15分，德纳化工有限公司环氧乙烷装置发生爆炸起火，并引燃周边三个醇类储罐，所幸未造成人员伤亡。
园区内这样的安全公示并不鲜见 天空阴沉，下着小雨，一阵秋雨一阵凉。在这一天，人民网记者走访了南京六合的化工园区。 记者从化工园区的长芦一直走到了大厂，1个多小时的路程中，多辆易腐、易爆的罐车在化工企业密集地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多家化工企业内，还屹立着一个个高耸入云的大烟囱，滚滚白烟不停冒着，有时候还冒出黑烟。 在这些地方，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刺鼻味，感觉有点像农药味，闻了一段时间，鼻子都有些不舒服，头也渐渐疼痛，还有点想呕吐。 值得注意的是，去年在化工园区，还曾发生过附近村民堵路、围堵化工企业大门事件。 在化工园区的一条马路两边，密集分布着多家生产农药、化学制品的企业。附近村民被污浊的空气困扰多年，且认为这些企业都存在不同程度的污染。于是，在2014年年底，村民自发组织堵路、堵门，让每家每户都派出老人拿着凳子坐在马路两头和企业大门口，不让车辆进出。这一度让企业停产，最后六合区政府不得不出面调停，事情才告一段落。
几辆标识易腐、易爆的罐车从远处驶来 山东·淄博 2015年8月22日，山东润兴化工科技有限公司一分离器着火，并发生爆炸，造成1人死亡、9人受伤。随之，淄博市化工产业的布局被逐步撕裂开。 《中国经营报》记者获悉，类似化工企业爆炸事故，在淄博并非个例。2014年2月，国务院安委会办公室确定26个省(区、市)的60个县(市、区)为危险化学品安全生产重点县(市、区)，其中山东多达11个区县，而淄博占据三席。
爆炸之后的润兴化工厂废墟 公开数据显示，截至2013年，淄博市2000多家化工企业，产值占全市GDP的31.4%左右，产业总量位居全省第一。业内人士介绍，淄博化工产业在2008年左右发展最为迅速，产值曾一度占全市GDP40%多，而2014年这一数据为38%左右。 淄博市政府一官员张强(化名)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介绍，淄博市下辖“五区三县”，目前每个区县都有自己的工业园区，且均涉足化工产业。 省级中学与化工厂为邻 润兴化工地处桓台县果里镇，紧邻205国道，是山东省战略性新兴产业、山东省重点建设工程、淄博市重大建设工程。截至爆炸止，其试运行不足1个月。公开资料显示，润兴化工注册资金2亿元，主要建设以丙烯腈为原料，经电解、精馏等工序生产己二腈。
润兴化工厂周边有一大片的庄稼和农地 在润兴化工周边，则是大面积的庄稼、耕地。当地村民介绍，其周边方圆1公里左右，密集着5个多村子，人口达5000多人。来自淄博市环保局官方网站描述，2014年12月12日，淄博环保局“关于拟对建设项目环境影响评价文件作出审批意见的公示”中，上述“年产10万吨己二腈项目”总投资67500万元，环保投资1075万元，并强调该项目属于“未批先建”项目，曾补办环保手续，由市环保局进行过行政处罚。 当地一位不愿具名的官员介绍，类似化工项目审批权限已下方到区县相关部门，如该厂区符合当地政府规划范围，但即使有如村庄、学校等，也只能作为建议，但不会影响项目的布局及最终落地。 自此向西南方向50余公里，周村区永安街道办事处前进社区。与该社区办公区域相隔不远，是淄博畅欧化工有限公司、山东宏信化工股份有限公司。其中，与宏信化工相距很近的则是淄博市第六中学。 “学生、老师天天闻化工味道，多少年来，找也没有用。”9月2日，淄博六中工作人员说。来自该校官方网站介绍，淄博六中始建于1897年，原名“光被中学堂”，是淄博市唯一一所百年中学，目前在校学生5600余人，教职工376人，山东省首批高中教学示范学校。 临淄区：“村里半年多去世10多人” 其实，压力最大的则是临淄区。该区的化工企业密度、数量居全国第一，也是淄博市专项治理的重点。临淄是春秋五霸时期齐国都城，因此头顶“齐国古都”光环被外界所熟知。业内人士介绍，至现代，她借“齐鲁石化”及其延伸的化工等产业，登上国内百强县榜单。在当地人看来，石化产业成就了这座古城。 “集中的时候，村里半个月内去世10多个人。”早在4月16日，金岭镇“金南大队”李涛(化名)曾向记者描述。 李涛称，村周边大量化工企业密集布局，地下饮用水早已被废弃，自2010年左右，政府开始发放水票，每人每月免费领取3桶桶装水。在当地人印象中，自上世纪80年代初开始，化工企业陆续进驻金岭镇。2006年“齐鲁化工园”成立，化工等企业更加密集地入驻金岭镇。 而在临淄区稷下街道办事处槐行村，这个1000余口人的自然村，在家天天能闻到化工味道，一出村子也是化工企业林立。8月31日，当地村民介绍，村子周边围绕着大大小小的化工企业10多家，村民的身体等境况与金岭镇上述居民类似。 公开数字显示，2013年，淄博市2000多家化工企业，产值占全市GDP的31.4%左右，产业总量位居全省第一。业内人士介绍，淄博化工产业在2008年左右发展最为迅速，产值曾一度占全市GDP40%多，而2014年这一数据为38%左右。淄博市目前年销售收入2000万元及以上规模化工企业693家。 辽宁·大连 2011年大连PX溃坝事件，再度将沿海化工产业布局的环境威胁暴露出来。
大连：老甘井子石化区 据《瞭望东方周刊》报道，除了最早紧靠市区的老甘井子厂区之外，大连前后一共规划和建设了双岛湾、大孤山、松木岛、西中岛、长兴岛等石化基地或与化工产业链相关的工业园区。分别占据了大连市从南到北的几个湾区。对市区形成环抱之势。这其中，除了双岛湾由大连实德投资兴建的石化项目搁浅之外，其他园区均如火如荼。城市居民区与厂区、罐区犬牙交错，看不出章法。一些新建的经济适用房甚至就位于几个化工厂之间。
大连：钻井平台与大孤山的石化基地 双岛湾、长兴岛和西中岛的项目都涉及到国家级的斑海豹自然保护区。2006年，大连市递交申请并于2007年获得批复，将斑海豹保护区的面积由90万公顷调整到67万公顷。此举被认为是“给石化项目开路”。 曾经参与审批双岛湾石化项目的两位环保部门的官员说，一开始的时候，环保部反对这个项目，认为这种地方不能建石化。而根据环评的程序，能够“绝对否定”的选址只能是“违背国家相关法律”的选址，比如自然保护区。但是，地方可以动用各种力量，将项目所占的保护区面积调整为非保护区，有的甚至可以将保护区“从中间挖空一块”出来。如此一来，环保部门就不再有“绝对的理由”否定掉项目，而只能根据程序从总量控制和排污的角度对项目进行技术上的审查和把关。 大连市石油化工行业发生的事故和险情近年来连续不断。2011年6月2日，中石油大连石化发生储罐爆炸着火事故，2人死亡，2人失踪，造成直接经济损失58万元。据统计，中石油，最近4年内在大连市至少发生了6起火灾和爆炸事故。 此前，最严重的一次事故发生在2010年7月16日，大连中石油输油管道发生爆炸，造成大面积海上污染，直接经济损失超2.2亿元。 2011年8月，另外一家企业，大连福佳大化的防波堤溃坝事故。 根据国家环保部从2008年6月至2010年8月对环渤海湾经济区进行的战略环境影响评价，大连市区土壤中的强致癌物苯并[a]芘(BaP)含量的最高值，是辽河平原城市土壤中BaP含量的6到12倍，“主要来源于北部大连湾沿海工厂造成的冬季煤烟型和油烟型污染，在气候影响下吹向市区。” 实际上，大连市的石化行业发展只是辽东半岛乃至整个渤海湾的一个缩影。与北部湾类似，除了秦皇岛和烟台以外，环渤海湾几乎每一个地级市都在积极争取上马大型石化项目。 根据环保部战略环评报告预测，环渤海湾沿岸石化产业密集分散布局的情形可能会进一步加剧，“如果地区间缺少有效协调和分工统筹，势必造成三大产业带之间，13个地市之间产业同构化问题加重，对水土资源、能源和环境容量的竞争加剧，将进一步加大污染控制和生态保护的难度和成本。” 江苏·如皋 江苏省如皋市也一直以“长寿、长绿、长江”作为城市宣传的亮点，但根据中央电视台财经频道《经济半小时》记者在如皋的调查却显示，这里的环境状况并不如当地宣传的那么乐观，如皋同样面临着严重的化工污染威胁。
《经济半小时》关注了曾经是长寿乡的如皋 走在如皋市下原镇的一条不到500米的街道上，记者能看到20多家医疗器械厂。除此之外，下原镇还有印染厂、乳胶厂等多家企业。让人很难想象的到：一个闻名全国的长寿乡长寿村，污染到这个程度，竟然无人问津。那这些污染又是什么造成的呢? 在一位村民家附近，记者看到了如皋市新蒲化工厂。根据《工业企业卫生防护距离标准》要求，化工类企业至少应距居民区600米以上。对于河道之间的距离，在已出台的危险化学产品行业管理条规中，明确规定“必须建有一个5到10公里的隔离带”。化工厂就位于村庄之间，距离最近的居民住宅不超过100米。村民告诉记者，这个化工厂原本因为污染曾经说被拆掉，不过现在却是越办越大。在这个化工厂周围的村民，有经济能力的已经搬迁走了。剩下的都只能忍受着。
如皋水面飘荡着化工垃圾，发出恶臭 公开资料显示，如皋市下原镇医疗器械产业开始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以生产医用卫生玻璃器皿为主;九十年代中期，建立起了众多医械厂家和医疗器械经营公司的一条街。2011年，如皋市医疗器械经营企业销售额达10亿元，其中下原镇约9.3亿元;全市医疗器械经营企业生产总值达4500余万元，其中下原镇达4000余万元。下原镇医疗器械经营型企业85家，占全市近90%。当地老百姓告诉我们，就在2年前，这里还出现过因为污染导致养殖户大面积出现死鱼的事件，轰动一时，面对那次危机，当时当地政府对他们承诺称会严肃处理污染企业。但两年之后，医疗器械工厂在如皋市下原镇，不仅没有得到有效控制，数量还在不断的扩张。缪永山告诉我们，眼瞅着就要到了收成的季节，且涨势旺盛的水稻，就这样被强行掩埋。下原镇古园六组的缪永山告诉我们，村民之所以反对扩建，是因为医疗器械公司，给他们村带来了严重的污染，也让他们这个长寿村出现了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村民缪永山表示，最近这个“长寿村”里很多人生病，“查了就是癌症，有30多的，有40多的，有50多的，这个月有死的，刚死。”
2014年4月，如皋市双马化工厂发生重大爆炸事件 如皋水系发达，东濒黄海，南临长江，境内河网稠密、湖荡众多，境内有一、二、三级河道327条，村庄河道7829条，总长近6000公里，且四级河纵横交错相通。因此有污染就会导致村村污染。这里是下原镇的进圣河，这里的污染也是相当的严重。很多死鱼事件就发生在这里。如今这条河，还有源源不断的污水流入。而河水的净化，则全靠大自然。面对日益恶化的环境，长寿镇长寿村的老百姓，都在担心会不会成为一个短命乡。 甘肃·兰州 2014年4月11日兰州威立雅水务集团公布自来水苯超标，由此爆发了因化工泄露造成的饮用水污染事件。 此次事故由自来水厂周边的地下含油污水引发。令人诧异的是，含油污水居然来自兰州石化公司原料动力厂1987年和2002年两次爆炸事故遗留的废渣。
事发之后，兰州市威立雅水务集团苯超标的水厂4号自流沟附近仍臭味刺鼻 在兰州，当地化工围城的风险早已妇孺皆知。除了此次爆发的饮水事件外，化工企业的大气污染，从建设起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开始，就一直在兰州城上空挥之不去。 据《中国青年报》报道，早在一二十年前，就有专家建议应该将兰州石化等污染企业整体搬迁。环保部门的资料显示，2004年甘肃省环保局就多次发出警告，兰州石化的污水排放总干线已超期服役，其抗风险能力已达极限，是埋在兰州市主城区下的一颗“定时炸弹”。
图解水污染流程 随后，甘肃省政府还转发了甘肃省环保局的文件，明确提出，鉴于兰州石化等企业的地下管道已经成为重大环境隐患，应由兰州市政府牵头与兰州石化对油污干管进行安全状况评估，并确定油污干管退役报废的最后期限，同时，尽快制定兰州石化污水排放出路的解决方案。 《中国水危机》的作者、公众环境研究中心主任马军曾经对我国大江大河的污染状况进行过调查，目睹了大江大河边化工企业密布的场景。他说，此次兰州事件还只是局部影响了兰州的供水，这些密集的重化工企业随时有可能威胁到黄河水质。当年在黄河边建设化工企业是为了取水、运输和排污方便，但随着城市的扩张，这样的布局应该重新调整。
黄河兰州段多次发生化工厂水污染状况 同时，民间还热议着污染和洋资本的关系。监测到水体苯超标的兰州威立雅水务集团成立于2007年，法国威立雅集团持股45%，兰州市国资委持股55%。民间不乏这样的声音，“正是这些洋水务掌管水厂后，提高了水价，却保证不了水质”。 据一位熟悉水务市场改革的专家介绍，我国引进洋水务是在2000年前后，我国城市水业的市场化改革步伐，不少城市都引入了洋水务。专家认为，不管是什么资本管理水厂，政府监管的功能都不能放松。毕竟提供合格的饮用水是政府的职责。政府可以把水厂的运营交给效率更高的企业，但对水质的监测，对价格的监测，责无旁贷。 宁夏·中卫 中卫原是瓜果之乡，当地老百姓近年来逐渐发现，他们的灌溉用水少了，空气中的瓜果香气也逐渐被一种莫名的味道代替。以中冶美利纸业、瑞泰化工等企业为代表的高耗能大户正在逐渐蚕食当地的农田和灌溉资源。当地人担心，瓜果之乡可能会变成黑水弥漫的恐怖地带。
中卫市一家化工厂污水池堤坝下的排水管排出的污水 据中卫市有关方面公开的资料显示，仅市内的美利工业园目前已引入企业33家。正在开工建设的有16个项目，均为重化工和钢铁、电子等重污染项目。 据《时代周报》报道，美利工业园，一个面积50平方公里的地方，人烟稀少，恶臭弥漫，5个超大的“水库”横亘在这里。十几公里外，一条管道通向腾格里沙漠，汩汩的黑水被巨大的力量推动着奔腾而去，散出的是令人作呕的恶臭。
位于美利工业园的纸业热电厂 “打造绿色纸业 创造拜年美利”，一个长方形的木牌和几棵瘦弱的小树站在一起，黄色的木板和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在它的东侧和北侧，各有一个巨大的“水库”，里面注满了发着浓烈腥臭味的黑色液体。 “那是美利纸业的天然氧化塘”，宁夏中卫市环境保护局副局长王立成向时代周报记者介绍。就在美利纸业工业区的东侧、东北侧，卧着5个巨大的“氧化塘”，水面随风泛起白色浪花，池塘边上，漂浮着深黄泛绿的泡沫，阵阵腥气令人作呕。 2根直径一米左右的管道从美利纸业西北角的院子中通出来，向外激射着污水。除了流进氧化塘和沙漠，一部分污水甚至直接流入林地，在林地中形成一片片黑色的小水池，而那些水已经干掉的林地地面，则是成片的黑色结晶物。 美利纸业的大部分污水都是通过厂区东北处的一个排水站，将散发着类似碳酸氢氨气味的浑浊的黄褐色的水排放到位于东经105度10分、北纬37度37分处的5个大“氧化塘”，一部分直接进入距离这5个大塘十几公里外的腾格里沙漠中。据当地人介绍，由于美利纸业直排污水到腾格里沙漠，曾经遭到管辖该地区的内蒙古自治区的地方政府的抗议。 中冶美利浆纸公司总经理周立东在2010年9月接受正义网采访时承认，“排入四个氧化塘的污水达不到排放标准”，“但我们在氧化塘底下做了防渗漏处理，氧化塘下面有防水层。”“氧化塘里的水，需要与黄河水按照1比1的比例配合后，就可以用来灌溉了。” “事实上没有防水层，也没作任何处理。”对周立东的说法，举报人当面质问，“要黄河水勾兑才能达到排放标准的说法，完全是糊弄人。假如黄河断流怎么办?四个氧化塘，500万立方米的污水，对沙漠的威胁有多大!” 离这些“氧化塘”不远，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牌子，上面写着“基本农田保护区”。 截至2008年，宁夏地下水资源量不足30亿立方米，其中干旱少雨的宁夏中南部山区地下水资源量仅占17%，而且部分地下水水质较差，高氟地下水分布广泛。宁夏还有75万农村人口和15万城镇居民饮水不安全，其中饮用水量严重不足和水质极差的多达55万人;同时有22个高砷病区，受威胁人口达4万余人。
2010年，美利工业园发生化工爆炸 据中卫市有关方面公开的资料显示，美利工业园目前已引入企业33家。其中已建成投产的有10个项目，分别是年产5万吨特种纸项目、美利浆纸项目、宁钢集团80万吨生铁项目、振岭化工5万吨三氯化磷项目、三雅实业年产12万吨双氧水项目、宏基管业年产10000吨的供排水PE塑胶管项目、川泰新型节能建材1.8亿块烧结煤矸石多孔砖项目、龙禾伟业年产5000吨高效施胶剂项目等。正在开工建设的有16个项目，均为重化工和钢铁、电子等重污染项目。 天津 去年震惊全国的天津爆炸，也把天津“化工围城”的问题暴露出来。 据界面新闻报道，天津市民王晓萍居住在距离滨海新区爆炸点40公里之外的大港石油城。“在我家附近，集中了三个大型炼化厂。”她说 这三个大型炼化厂分别是中石油集团下属的大港石化、中石化集团下属的天津石化，以及中国石化与沙特基础工业投资公司各出资50%成立的中沙石化。 大港石化和天津石化的原油加工能力分别为500万吨/年和1500万吨/年，中沙石化则是国内最大的乙烯合资公司。 不仅如此，“中俄炼化也将在天津建成投产。”王晓萍说，这个位于天津南港工业区西港池旁的炼化厂，由中石油集团和俄罗斯石油公司出资成立，计划在2019年投产，原油加工能力为1600万吨/年，是未来华北地区最大的炼厂。
天津的化工厂释放着浓烟 “大量的水资源和便利的交通运输，是石化项目落地的必要条件。”环保部环境与经济政策研究中心研究员曹凤中对界面新闻记者表示，这就是为何石化项目大多会选择建在沿江沿海地带的原因。 2004年，为了拓展天津滨海地区的土地面积、推动建设新港口和石化基地，天津开始了大规模的填海造地。作为中国最大的填海项目，天津计划投入600多亿元，填海造地160多平方公里。
航拍：天津的化工围城 经过多年发展，东疆港口变得热闹起来，周围有东疆保税港区、滨海国际会展中心、众多企业单位以及一些高层居民楼。这些楼盘大部分建设于2010年之后。 王晓萍专门搜集了这次爆炸中心与周围楼盘的间距数据：万科海港城三期距离600米，启航嘉园距离800米。 有专家认为，天津市的产业规划没有很好地论证，仓储转运、港口、居民区混杂在一起，“如果城市、港口、仓储布局隔开的距离足够，那么损失就会小很多。” 距离爆炸地点不远处，就是天津临港工业区，国家发改委规划的国家级石化基地，是天津滨海新区化学工业区、临港产业区的核心组成部分。 2011年，天津滨海新区已经成为国内最大的炼化一体化基地之一，和华北地区最大的炼油及深加工基地。仅南港工业区仓储物流组就已经拥有了中石化、中石油、泰达蓝盾、北方石油、京海石化等五个项目，项目库容总量达605万立方米。 《天津滨海新区石化产业发展规划》显示，“十二五”期间，新区将形成3300万吨/年炼油、150万吨/年以上乙烯、150万吨/年以上丙烯生产能力的龙头装置、及与之相匹配的下游石化产业规模。预计到2015年，新区石化产业实现总产值达到4500亿元以上，占新区工业的19%左右。
天津爆炸之后的汽车废墟 “与其说是‘化工围城’，不如说是‘城围化工’。”很多大型化工企业和仓储中心此前在规划和建设时都是在郊区，只不过随着城市化建设的加快，土地面积紧张，很多房地产商的征地开始不断往化工区靠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