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受关注的世界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的普华永道涉恒大财务造假案，终于有了定论。 据央视报道：财政部、证监会重罚普华永道，合计罚没金额高达4.41亿元。此外，还对涉嫌财务造假的11名注册会计师作出了行政处罚。 由于此案之前在互联网上的关注度非常之高，其背后涉及恒大2.58万亿的巨大债务爆雷，普华永道由此卷入了舆论漩涡， 对此，2024年9月13日，财政部有关负责人就普华永道行政处罚案件专门举行了一场答记者问，其中披露了一些鲜为人知的细节。 在答记者会上，这位负责人说，针对有关方面反映的普华永道在恒大地产财务造假中的违法问题线索，根据相关工作安排，自2024年1月起，财政部组织检查组对普华永道恒大地产审计项目执业质量开展专项检查。中国证监会也依法对恒大地产2019年、2020年年报存在虚假记载、欺诈发行公司债券等违法行为进行了调查。 披露的调查发现，表明普华永道的专业操守存在严重问题：一是审计工作底稿失真，约88%的记录与实际执行情况不一致;二是现场走访程序失效，许多楼盘实际未竣工交付;三是样本选取范围失控，恒大地产替换样本，排除特定地产项目;四是文件检查程序失灵，交楼清单存在大量业主签字确认日晚于资产负债表日;五是复核程序失守，复核人员未认真复核，流于形式等等，结论是：“恒大地产审计项目系由普华永道签订业务约定书并出具审计报告，且普华永道针对恒大地产审计项目实施的各项质量控制程序，均未纠正相关违法问题，普华永道应为该审计项目承担主要责任。” 谈到所谓的“顶格”处罚，这位负责人介绍：“中国证监会依据证券法对普华永道2019年、2020年违法行为给予没收违法所得并处十倍罚款的处罚，而财政部依据注册会计师法对普华永道2018年的违法行为给予没收违法所得并处五倍罚款的顶格财产处罚。同时，给予普华永道暂停经营业务6个月、撤销普华永道广州分所的行政处罚。” 注意到，普华永道对此发布的声明，称“普华永道充分配合了监管机构的检查工作，尊重并坚决服从相关行政处罚决定。”看来，过去傲慢的普华永道算是低头认罚了。 恒大爆雷事件过去了两年，中国政府正在努力善后，许家印也被关进了大牢。今天，对于普华永道恒大审计造假事件有必要再回放一下：作为世界知名的审计机的普华永道，曾连续14年为中国恒大进行审计，且为恒大给出了明知其中造假却又“毫无保留的审计意见”，实在交代不过去。 据报道，恒大两年造假5641亿，虚增920亿利润，结果是许家印家族拿走500亿真金白银的分红，害得几十家银行、上千家上下游企业、数百万老百姓，被迫为恒大2万多亿债务买单，受害者欲哭无泪，留下一地鸡毛。 人们一直质疑的是，如果当初没有普华永道的为其背书或进行专业上的故意“掩护”，那么，恒大帝国也许会早就坍塌，而问题早发现，解决在“萌芽状态”，其“庞式骗局”笼子也不至于越织越大，许家印也不可能骗了这么多人、这么多家银行、这么多地方政府，以至差点拉爆中国房地产进而拉爆中国金融属于系统性的“灰犀牛”风险”这个大雷。 今天看来，有惊无险。虽然这一切的一切需要反省的地方太多太多，但造成如此严重后果，无论如何普华永道难脱干系。 还据说普华永道与恒大有14年业务合作之久，每年拿走恒4000万人民币不等，累积也有好几个亿。虽然这次财政部、证券委“顶格”处罚了普华永道，其五倍、十倍的不当得利罚款，的确算是“重罚”了，但我要说这仅仅是两年的“清算”，而更与其“作恶”所造成的“万亿级”严重后果相比，这几个亿的罚没，真的算不了什么!人们不禁要问，中国“重罚”了普华永道么?我看这“罪与罚”显然并不对等。在普华永道就此迅速“服软”的背后，还是利害关系的最终权衡，普华永道实在舍不得离开中国这个“流金”的市场，况且这区区6个月的业务禁期，一晃而过，又算得了什么呢? 有人说，“谈判是妥协的艺术”。其实，我非常理解有关部门与企业的无奈。这些年之所以引进世界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来华开展审计业务，主要是因为几百家“中概股”要在美国上市，作为上市条件交换，必须许可由这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其中任何一家机构参与审计并出具相关财务审计报告，这又是一个美国对中国“卡脖子”问题，谁叫你要选择去美国上市融资呢?所以，那种想把世界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从此踢出中国的声音，是不是不懂中美博弈背景下的底层逻辑呢?这些年，中国许多民企选择在开曼群岛注册，通过普华永道等背书，在美国上市，逃避国家税收与行业监管，这其中的“猫腻”谁搞得清楚? 现在人们更关注与更担忧的问题已经转移了方向，并不在于这些机构在中国赚了多少钱，而是涉及到中国国家安全的“审计底稿”与“数据跨境”的致命性问题。 试想，财务审计一定要接触企业的第一手资料，其中涉及到许多商业机密，而对中国央企、国企特别是军工企业而言，其审计底稿会涉及到很多囯家机密情报与大量敏感数据，这些情报数据一旦被对手掌握，等于扒掉了“国家底裤”，给国家安全带来难以弥补的潜在危害。于是，人们有依据怀疑：在以财务审计业务“包装”的背后，谁又能断定这些会计师事务所没有潜伏的美国中央情报局的间谍呢? 好在国家有关安全监管部门后来采取了一些“亡羊补牢”的防范措施。 今年2月24日，证监会修订发布境外上市备案管理制度配套保密和档案管理规则，自3月31日起开始施行。 今年5月11日财政部、国家网信办联合印发的《会计师事务所数据安全管理暂行办法》，规定审计工作底稿应按相关规定存放在境内，会计师事务所不得在业务约定书或类似合同中包含向境外监管机构提供境内项目资料数据等类似条款，要求会计师事务所建立健全数据全生命周期安全管理制度，包括数据分类分级管理、权限管理、日志管理、传输安全、备份制度等。 此外，注意到一些企业为了规辟安全风险，自2024年以来，已有中国石油、中国人保、招商港口、中国太平、中国中铁、迈瑞医疗、沪硅产业、青岛港、粤电力A、东鹏饮料等多家A股和港股上市公司宣布取消聘用或续聘普华永道的提案，或将年报审计机构由普华永道变更为其它会计所。 以上这些，只能说明我国在一些开放领域问题暴露之后“恍然大悟”的事后补救。 放在中美全面博弈的当下，我们希望这些举措能够有助于保障国家数据安全，规范行业发展，在维护国家利益和经济安全的同时，促进行业的健康有序发展，切实统筹好开放与安全的这个马虎不得的问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