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底层文学作家曹征路先生去世了，享年72岁。这位思考民间疾苦，关心工人阶级生活的人民作家离世，当时我是想写篇文章以表悼念的，但因为各种原因未能动笔。 提起曹征路，许多朋友应该会感到陌生。主要原因在于他所创作的作品不合时宜。在一个高调宣传大国崛起、民族复兴的年代，描写工人阶级苦难的底层文学显然不符合主旋律。这就决定哪怕他的作品再深刻，也只是个在图书馆角落里才能找到的小众文学。
因此，若不是本身特别关注左翼文学的朋友，基本不会得知曹征路这类底层文学作家的存在。一个敢于为工人阶级呐喊的作家，要到离世的时候，才令人们获知他的事迹，不免令人感到几分悲凉。 第一次听说曹征路，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那时我刚接受左翼思想，偶然间在一个群里看到了曹征路先生的《那儿》和《问苍茫》
这两部作品，生动地反映了改革开放时期，工人阶级地位的下降，官僚、资本家等社会精英对工人阶级的巧取豪夺。 当然，也有左翼同志认为底层文学作品革命性不足，未能摆脱改良主义的桎梏。然而在左翼运动的低潮期，能有关心工人阶级生活，而不是专为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粉饰太平的文学作品已属不易，我们不能对关怀底层群众生活的作家提过高要求。 事实上，在这个一切朝钱看的市场经济社会，身为知识分子的作家愿意将目光投向并无多少话语权的底层，本身就是件伟大的事情。毕竟人们更偏爱看让人身心愉悦的东西，现实生活本就过得不顺心，为什么还要在精神生活上虐待自己呢？一个屌丝逆袭、草根开挂的崛起作品远比描写世间苦难的底层文学更令人感兴趣。 而凭这些作家的文学能力，他们若将精力放在其他题材上，无疑会获得更大的名气和利益。因此，仅凭他们舍弃个人私利，关注底层这点，他们就无愧为文学界的良心。 或许有人会说，底层文学沉重、阴郁，读来让人灰心，多关注点真善美、光明的作品不好吗？ 可是，所谓的真善美、光明的作品是什么呢？是影视剧里见不到一个穷人，还是每个普通的灰姑娘都能遇到偏爱她的霸道总裁，又或者是草根创业一朝逆袭的造富神话？ 醒醒吧，不管普通人看了多少美好的肥皂剧，读了多少温润的心灵鸡汤，又或者领教了多少催人奋进的成功学，我们总是要从有产者勾勒的童话里回归现实。现实中的你，是窝在几平米格子间操心下一顿饭在哪的打工仔，是打拼十几年发现还是交不起首付的外地人，是领导动动嘴皮子就能左右你命运的可怜虫。 劳动人民的命运是共同的，今天受难的是这个工人，明天受难的是那个农民，后天受难的也许就是在写字楼里的白领。自古以来的事实都表明，权贵财阀们挥舞起镰刀的时候，是从不讲道理的。由他们制定的法律，并不是无产者的护身符，而是他们合法敛财的工具。
空想社会主义创始人托马斯·莫尔在其著作《乌托邦》中就指出：现今世界各地的国家都是有钱人狼狈为奸，打着国家利益的幌子为自己谋取私利。他们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先是用不法手段聚敛大量不义之财并将其储存起来，然后还要用低廉的价格剥削穷人的大量劳动力，最后他们以“社会公众”的名义，公众也包括穷人，把他们自己的卑鄙手段定义为应当遵守的条文规定，这些规定便是法律。 无产阶级想改变所承受的苦难，首先就是要承认苦难的存在。因此可以说，底层文学的出现，是无产阶级觉醒的先声。当然，随着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矛盾日益加深，阶级斗争进一步演进，底层文学已经无法满足无产阶级斗争的需要，无产阶级呼唤更激进的革命文学。但作为开山之石的底层文学的作用却值得我们铭记，以曹征路先生为代表的底层文学作家们的贡献是巨大的，他们的事业是长存的。 让我们站在他们的肩膀上，继续前进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