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你说念经,原来念的是生意经。 01|寺庙不是企业,却在玩着企业的游戏 1999年,释永信成为少林寺方丈。 从那一天起,少林寺便踏上了“宗教产业化”的加速赛道。 它注册了300多个“少林”商标,建立40多家海外分寺,成立少林实业公司,主打“功夫演出+武校教育+文创授权”全产业链闭环。 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有寺庙做到数亿级年营收。 不是靠香火钱,而是靠版权费、门票分成、海外演出——这座千年古刹,彻底变成了“超级IP”。 但它始终游走在制度边缘。 寺庙不属于工商登记范畴,无需公布财务,也无需接受企业法下的监管。 释永信既不是法人,也不是董事,却能签署上千万级合同,拍板土地转让、项目投资、海外业务。 表面上是方丈,实则是CEO。 表面是文化传承,实则是资源变现。 这场“宗教资本化”的实验,一直缺席制度认领。 02|制度空白,成就了“文化特区”里的灰色巨头 在少林寺身上,我们看到的是中国式软资源变现路径的极致样本: 文化资源变成IP资产 宗教场所变成经营单位 精神信仰变成利润模型 但这一切,没有制度备案,没有权力边界,没有监督路径。 寺庙既非企业,也非事业单位。 宗教局有指导权,却无资产审计权;地方政府靠它吃饭,却回避约束机制;僧团内派系林立,“董事长即方丈”,财权与法权集中于一人。 在体制的盲区里,信仰变成了“高速运转的机器”,每一条流水都合法,却没有法律定位;每一笔合同都合情,却不受监督制约。 少林寺,变成了一个天然的“制度真空场”。 03|监管“迟到” 2024年起,有司对宗教领域的资产整顿升级。重点落在“宗教商业化”问题:谁掌握寺庙资产?如何纳税?是否存在非宗教用途的资金流? 而少林寺,正是这场监管风暴中,最醒目的样本。 地方政府不敢触碰,因为它贡献GDP、就业和文旅声誉 僧团内部矛盾激烈,权力结构封闭,缺乏问责渠道 释永信被带走,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真正被审视的,是这种“宗教与市场嫁接”的治理缺口。 少林寺事件,暴露的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而是三大制度赤字: 法律定位模糊:寺庙既非民企,也非事业单位,资金与产权无法明晰界定 权力监督缺位:僧团无独立审计,政府缺乏常态监管,导致黑箱操作空间极大 软资源制度化失败:文化IP变现难以纳入税收、财务、产权等明确框架,长期靠“默许”运转 04|当方丈握住了权力,也就放下了清规 少林寺的问题,从来不是一个“商业过火”的寺庙,而是一种“制度空窗”的必然结局。 在没有边界的灰色地带里,方丈可以做企业家的事,拿僧团的资源,享地方的红利。 他既是话语的化身,也是利益的节点。 他背后,是一整套没有名称的权力结构:宗教信仰在表,经济运作在里,地方利益在下。 而当一个人既能决定香火流向,又能签订资产合同,当“戒律”无法制约,“制度”又尚未介入,就连佛,也无法看清,这究竟是渡世,还是生意。 如果连少林寺都不能被制度化,那么还有多少隐秘的资源、庞大的灰色、不可言说的巨利,正藏在“传统”与“文化”的壳子里,安然无恙地生长? 这一次,落马的不只是一个人,而是那些游走于制度之外、信仰之上的影子。 香灰已冷,经卷未完,这只是资本主义制度下的一个缩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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