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奖得主:马克思等人没看到“包容性”资本主义的存在 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获得者阿西莫格鲁有这样一篇短文,认为经济学应当抛弃“资本主义”这个概念,因为只有一部分资本主义国家是“攫取性”的,还有很多资本主义国家是“包容性”的。 在他看来,马克思等理论家对资本主义的传统观点,例如资本剥削雇佣劳动者,资本主义会导致两极分化等,都是以偏概全,只能适用于“攫取性”的资本主义,没有看到“包容性”资本主义的存在。 该文逻辑如下: (1)“资本主义”这个概念在经济学上的定义模糊,且有时相互矛盾,因此并非科学概念。阿氏举了这样一个例子:对不同的研究者而言,“自由市场”(弗里德曼)和“垄断”(马克思、斯威齐、熊彼特)可以同时成为资本主义的“定义”;另一方面,同一特征——如垄断——在不同研究者眼中的意义也不同。 (2)强调私有制的“资本主义”面对当代世界经济失去了解释力。阿氏认为,“资本主义”式的解读方式会将“穆巴拉克的埃及”同“奉行社会民主的瑞典”画上等号,从而无法解释这些国家在经济增长、技术进步和共同富裕这些方面的差异。 (3)用以替代“资本主义”分析方式的是阿氏的“攫取性经济制度”和“包容性经济制度”这对概念。阿氏认为,“攫取性制度”一方面为“政治上有权势的群体”服务而损害社会其他群体的利益,另一方面阻碍技术进步和“持续的经济增长”。经此概念,阿氏将“资本主义”的墨西哥同他所认为属于“僵化共产主义”的朝鲜置于同一个集合,而区别于同为“资本主义”的瑞士。 (4)阿氏最后的指控是,“资本主义”由于只关心“纯粹的”经济层面——如所有权和生产关系——而忽略了政治层面的问题,而政治经济学的本质恰好是寻找“经济安排背后的政治因素”。 二、阿氏的错误:所谓包容性“资本主义”也以“攫取”为基础 站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上,在实现社会主义之前抛弃“资本主义”本就是一种狂想;即便不站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上,依然可以指出阿氏这段论述的种种问题。 (1)对“资本主义”的不同定义有科学和庸俗之分:自由市场和垄断不过是“资本主义”发展的不同阶段的不同特征,就像毛虫和蝴蝶是同一个东西。其本质都是资本-雇佣劳动的生产关系,是生产的社会化和生产资料被资产阶级私人占有的并存。认为“资本主义”等同于“自由市场”的理论是肤浅的,因为肤浅的理论和深刻的理论对“资本主义”所下的定义不同而认为应该抛弃资本主义概念的观点更是荒谬的。 (2)所谓包容性“资本主义”也以“攫取”为基础:必须站在全球生产体系的高度来把握当今资本主义,把资本主义不是看成世界性的而是地域性的(在阿氏那里表现为某些具体的国家)是一种中世纪的观点。我们能够看到,在资本主义尚未超出民族国家限制的时代,两极分化尚且限于为单一国家内部两大阶级的对抗;而在资本主义早已深度全球化的当下,两极分化越来越通过“南”“北”两大国家阵营的对抗表现出来。“民主”的瑞典同不幸作为反例的埃及的关系绝不像在阿氏这位堂吉诃德的头脑中那样简单;当我们跳出这位现代骑士的幻想,就会发现资本主义早已建立起了这样一个体系,在这个体系里,某个国家的富裕必然要以维持另一个国家的贫穷为前提。中国人对此并不陌生,毕竟百万衬衫换飞机还是尚未远去的记忆。 (3)“攫取”和“包容”的分析无法解释资本主义历史和现实:在这里,我们不妨假设墨西哥在一股神秘力量的帮助下奇迹般的实现了“包容性制度”,并基于此实现了经济和技术上的迅速发展,最终发展到了足够威胁美国霸主地位的水平;那么这种理想状态下的“包容性”发展的唯一结果,就是美国的敌对——这是为今天的经验所证明了的。糟糕的是,这个对抗无法以阿氏的“包容”或“攫取”来解释,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包容性”国家对另一个“包容性”国家的猛烈攻击!看来阿氏的“包容”是这样的雅努斯:当它面向国内时是慈祥和包容,面向国外时则是最凶狠的攫取。“保持贫穷!”这将是资本主义世界对不幸实现了“包容性制度”的墨西哥的唯一口号。 (4)所谓“包容性”资本主义愈发不“包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上世纪80年代以来,重新走上两极分化的发展道路,新冠疫情爆发后更甚。以美国为例,美国劳动者40多年来的实际工资没有增长,富民负债不断攀升,当前美国最富有的1%已经占有了30%的社会收入和50%的社会财富。国际金融垄断资本的愈发强势迫使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越来越撕下“包容”的虚伪面纱,暴露出剥削本质。 三、结论 建立科学认识之上的资本主义概念不应该被放弃,马克思等人对资本主义的分析也没有过时。只要资产阶级还占据统治地位,生产方式的剥削性质就不会消失,不论经济学家们管这种生产方式叫资本主义还是别的名字。认为应该放弃资本主义概念的阿西莫格鲁获得诺贝尔奖,恰恰说明了主流经济学理论水平的薄弱和庸俗。 |